参加说唱新世代,歌手夏之禹的小镇街头
2022/12/11 来源:不详夏之禹不想堆叠过于具体的符号,又或者说,除开具体的景观,街头的本质并没有差别。在离开节目前,面对新的“世代表达者”,他说了心里话,“这一季节目中并没有特别厉害的表达”。他想告诉年轻人,不要停止思考。“经历不是最重要的,每个人都只活一辈子,你这一辈子再精彩,还有60亿的经历呢。”生猛的年轻人,需要更加生猛的表达。
作者
刘丹
北方人来到一座封闭的西部小镇,他们用围墙圈起单位大院,不让穿着白球鞋的孩子与打赤脚的本地小孩来往。父辈的隔阂在孩子身上放大,单位子弟和地方的孩子相互仇视,直到单位衰败,旧秩序倒塌,小孩长成大人,依然无法成为伙伴。
在《说唱新世代》这档鼓励发声、标榜“万物皆可说唱”的综艺节目中,夏之禹的表达和作词能力足够特别。第一场个人舞台,他用《Hometown》这首歌讲述了小镇上的街头故事,屏幕上时常飘过弹幕:你写词写得过夏之禹吗?
《Hometown》以夏之禹的老家四川省广元市宝轮镇为背景。位于群山之中的广元曾是“三线建设”的重镇。上世纪60年代,中国以战备为指导思想,在中西部进行大规模工业体系建设。歌中“单位”和“地方”孩子的对立,是“献完青春献子孙”口号之外的声音。
生于80年代末的夏之禹见过单位由盛转衰的过程,也明白地方人遭受的歧视。年,他发行专辑《我去年》,《千万家庭》中跟随父母由北方来到南方的独生子女追问,“何处才是精神家园?”
《Hometown》里的孩子同样无法从父辈的经历中获得信仰,“那生在街头的我们该拿谁做个榜样/应该是陈浩南或山鸡”。夏之禹通过hiphop发现了更加入世的英雄,由此重建自己的价值观,“英雄不一定是和圣人划等号的。”
封闭的小镇里,年轻人上网、练饶舌,跳街舞,变化对一代人是伤痛,对另一代人则是时髦。“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潮流意识,希望追逐一些什么”,年轻人随波逐流,不被留在原地。
《Hometown》输掉了比赛。从台下选手的评价中能看到明显的分化:年纪稍长的生番深受触动,年轻人则反应平平。
“一代人放过一代人吧”,31岁的夏之禹是《说唱新世代》中的OG,他理解年轻创作者的新潮流,只要氛围帅气,歌词或许没那么重要。
老家的厂区和大院早已荒废,音乐背后的现实轨迹对于许多年轻人来说遥远而陌生。他也有意强化歌词中的陌生感。比起苦大仇深的煽情,夏之禹更相信留白的力量,以及抽离于现实的浪漫。“我看到了这一切,但我还是蛮淡定的,我就是讲给你听而已。”
夏之禹不想堆叠过于具体的符号,又或者说,除开具体的景观,街头的本质并没有差别。在离开节目前,面对新的“世代表达者”,他说了心里话,“这一季节目中并没有特别厉害的表达”。他想告诉年轻人,不要停止思考。
“经历不是最重要的,每个人都只活一辈子,你这一辈子再精彩,还有60亿的经历呢。”生猛的年轻人,需要更加生猛的表达。
以下为夏之禹口述:
01
小镇
我接下来要发一张mixtape,叫《YoungFreshChin》,年轻新鲜的下巴颏,也可以理解为生猛的中国青少年。整张专辑讲的是小镇上年轻人的街头故事,其中《Hometown》这首歌相对写实,概括了整个环境,其他歌会更魔幻一点。
在这张专辑里,我创造了一个比较生猛的主人公。其实90年代末我还是个小朋友,没到在街上去乱混的年纪,而且性格也相对软弱。专辑主人公的经历来自一些哥哥姐姐的故事,以及我再长大一点之后看到的事情。
从小到大,我算是生活过得比较好。我爸是四川绵阳人,从地方考进单位,开始受到排挤,但技术过硬,慢慢就赢得了尊重,成为厂里的技术尖子。我虽然生在宝轮镇,但是看《钢的琴》内心也会很激动,电影里烟囱和厂房的形状跟我们那一模一样。
当年宝轮镇小小的一个地方有四五个单位大院,院与院之间互相隔离,地方上的人或者其他单位的人进来都会严查。单位的小孩打扮得漂漂亮亮,吃面包喝牛奶,地方的小孩下雨都不穿鞋。单位的人有优越感,很鄙视地方的人。
单位的人来援建是响应国家号召,但是地方的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,你过来圈了一块地,把围墙建起来,铁丝网拉起来,而且态度特别不好。明明大家都是中国人,搞这一套是什么意思?长大之后,想起这些,我内心是有愧疚感的。
关于下岗潮,我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,记得有一些叔叔阿姨不能在单位待了,就去市场开菜店或者做一些小生意。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,不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。
▲童年时候的夏之禹
后来我搬到成都生活,前段时间发小结婚的时候回去过一次。紫兰坝的工程结束后,工厂都迁到成都去了。小时候院里有很多小朋友,每天都很闹腾,现在的厂区就像吊着最后一口气,单位的院里已经没有什么年轻人了,走进去像墓地一样,杂草都长到二楼去了。
这个时代肯定是有伤痛的,但我不希望以唤醒伤痛为目的。贾樟柯的电影讲的是我们的父辈在潮流到来时的不适,我对这件事的理解没有那么深刻。我想讲我们这一代人,我们在面对潮流的时候是适应的,我们在迎接新时代。
《YoungFreshChin》的主人公希望自己是街上最靓的仔。我们是最后一批厂大院子弟,可能比我们再大一点的哥哥姐姐还羞于展现自己,但我们有很鲜明的个性,刚好也碰上了互联网,能接触到更多资源,所以疯狂地想让自己帅气起来。
当时流行跳街舞,我们会穿很大的衣服,歪着戴棒球帽。广元有一个嘻哈领路人,他从北京现代音乐学院毕业后回来开了一个舞蹈教室,我们一帮小孩去跟他学习。我们经常拿个小音箱,想跳舞的时候,在院里的任何地方都能展示自己。大爷大妈虽然不理解,但也会围过来看热闹,他们喜欢看我们跳舞,能感觉到这帮小孩挺有劲。
有一次我们去成都交流,成都那帮人穿的都是耐克或者阿迪达斯这种牌子货,我们的身上就是安踏、以纯,衣领被洗得像咸菜一样。一开始他们对我们爱搭不理,我们跳完以后,他们都过来让我们教跳舞。
我朋友到现在都说,那是他的高光时刻,他后来的人生再也没有超越过这一刻。
02
街头
我是一个没有代表性的厂区小孩。我不太好意思说这种话,但是我觉得我跟厂里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不太一样。
其实我是社会化程度很低的人。最早玩嘻哈的时候,我在论坛上认识了一个小伙伴,我们要联系演出,找合作、办活动,这些事务全都是他搞定。签了明堂以后,明堂也很保护我,我遇到的都是很单纯也很愿意包容我的人。
厂区的小伙伴已经变成所谓的油腻中年,很多人出来上学后还是回老家了,虽然不在父辈的厂里面工作,但他们的生活方式、思考方式还是跟父辈差不多。我听他们唠那种社会嗑很难代入自己。
我觉得他们还是不太适应大城市,而不一定是特别想要回到从前的生活方式,这可能就是两代人的不同。大家各有各的生活,其实是挺好的事情。
单位子弟爱攀比的心还是没有改变,但潮流变了,攀比的东西不一样了。我是一个搞嘻哈的人,我都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