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女孩被拐6年,身高矮了2厘米,口音变
2022/9/26 来源:不详年12月19日,星期一,早晨6点20分,14岁的张小雨走出家门,穿一身红色的校服,去首都经贸大学附属中学上早自习。
她刚做完阑尾手术,伤口还没痊愈,发着烧;但马上要期末考试了,作为班上的学习委员,她怕耽误功课。
被拐
天色微亮,下着鹅毛大雪,沿街的店铺都没有开门,路上也少有行人。
在一个弹棉花的小店门口,停着一辆面包车。
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,打扮入时,操着北京口音上来问路:火车站怎么走?
小雨回答了好几遍,她总听不明白。
她对小雨说:上车再说吧,我可以把你捎到校门口。
上车后,她让小雨喝牛奶,小雨不喝。她突然抓住小雨的下巴,强行往嘴里灌。牛奶是热的,放在一个保温杯里,洒了小雨一身。
小雨忽然犯起困来。
那一天,出门不过多米远,小雨就消失了;而首经贸附中,也就离她家多米。
中午,张小雨的外婆没有等到她来家里吃午饭,就去附中找,老师说没来呀。
这天,大雪下个不停,寒风越刮越猛。爸爸和亲戚们心急火燎,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,但音信全无。
张家心里都慌了。
第二天上午,附中接到一个电话,住在附近的老李说,看到小雨被人弄上了一辆昌河面包车。
一家人这才知道孩子被拐了。
小雨70岁的爷爷当即脑溢血发作,几天后去世。
张家前后找遍了十多个省、五六十个县市,在电视、报纸上打广告寻人,还印了三四万元的寻人启事,走街串巷张贴。
他们不知道,自己心爱的独生女儿,就被卖在河北省高碑店市肖官营乡顿窦夏村,离北京只有60公里,车票钱仅10元。
拘禁
张小雨醒来时,天黑了。她哭起来,喊着“我要回家”。
一个男人冲过来,撕下她的校徽,连红领巾也拿走了,往外拽她。
小雨不从,拼命反抗。那个男子就把她按在雪地里,痛揍了一顿,然后丢进小屋,从外边锁上门。
白天,从门缝透进的光线让她看清,这是一间没窗、没电灯、没床的小黑屋。
门一天开一次,送进一点冷饭或凉水。
她的右手受了伤,落下抽筋的毛病,这是她拽着门框不走,硬被拉伤的。
十多天后,一伙人把她拽上一辆小三轮手扶拖拉机。
一个40多岁的壮实女人把她按在车斗里,用屁股坐着。
就这么坐了一路,小雨的脸贴着冰冷的车底,喘不过来气,也哭不出声来。
拉去的地方是顿窦夏村,买她的男人叫田志宾。
晚上,一个男人开了锁,上了炕,不说话,硬脱小雨的衣服……
那时,她只有14岁半,而田志宾已经37岁了。
不久,田志宾的姨夫——村支书徐金池送来了户口本。户口本写着:刘小红,年5月15出生,高碑店市肖官营乡人,上面盖有河北省高碑店市公安局的户口专用章。
谁为小雨办的假户口,至今无法查证。
有关部门的调查结论是:由于历史的原因,当地户籍管理十分混乱,全市一人有两个以上户口本的,竟高达多人。而肖官营乡3万多人的户口底卡,年丢了一半。那个叫“刘小红”的户口底卡,恰恰也在丢失之列。
一个被拐卖的14岁女孩的身份,就这样“合法”化了。
有一天,田家放起鞭炮,摆了十几桌酒,来了不少人,喝酒划拳。
小雨被锁在坑上。她不知道,这天是她和田志宾的“喜事”。
刚过15岁,张小雨就怀孕了。
没人告诉她是怎么回事,只知道自己很难受,恶心呕吐。
她被锁在院子里,挺着日渐隆起的肚子,做饭、搓玉米、剥花生、喂猪,做六七口人的饭。
如果饭还没按时做好,田志宾和他妈就会揍她。
小雨只会烙饼、熬粥,活动的地方就是院子、屋里。
农历三月初七,她生下了一个女孩。
躺在炕席上,喝了一个星期的棒子面粥后,就开始干活了。
孩子和小雨一起锁在院子里,慢慢长大了,能帮妈妈搓玉米、剥花生,会给妈妈擦眼泪。
她至今也不知道,这孩子为什么不会说话。
这样的囚禁生活,长达四年多。
院子墙高一丈,上面插满了碎玻璃,根本出不去。
孩子大了,田家对她看管松了点。秋忙的时候,让她上田里收玉米棒、收花生;冬天推着车子去集市卖瓜子、花生。
赶集的路特别难走,小雨推着几麻袋瓜子花生,上堤的时候怎么都推不上去。
逃跑
6年中逃跑过多少次,小雨自己也说不清楚。反正是逃一回,挨一次死打。
一次从早晨开始逃,一直跑到天黑,躲在一个老奶奶家里。第二天出门的时候,遇到了一个女人,是从顿窦夏村嫁到这里来的,看了小雨一眼,转身给田家打了电话。
不一会,田志宾带着20多个人,坐着三辆拖拉机来了。
20多个人跳下车,饿虎扑食般地围上来,她被打得躺在床上半个月不能动弹。
顿窦夏村人看到了小雨父母在电视上做的寻人广告,问小雨:“你爸爸说有重谢,给多少钱?”她不吱声,心里从未放弃过逃跑的念头。
一次她发现田家放钱的抽屉没有锁,就偷出了元钱,缝在棉袄里。
她就这么一件衣服,整天穿在身上。
一天清晨,田家忘了锁院门,而田志宾的大妹骑的自行车就放在门口!
她瞧准机会,抓起自行车,一路往西,拼命骑。
到了肖官营乡,她扔下自行车,马不停蹄打了一辆面的。
车主要拉满了人才走,她说给你30块钱,快走!
到了高碑店市长途车站,买了10块钱的票,去北京。她四处张望,生怕田家追来,心都要急得蹦出来了。
开车后,她晕车,一个劲地吐。
司机停了车,要她下去吐。她说,求你们了,千万要等我。
可一下车,车子就开跑了。
她又花了3块钱,路上租了一辆农用三轮车,带她去附近派出所。
到了北京市房山区良乡派出所,小雨这才知道,她逃了6年的回家路,仅仅只有43块钱这么长!
妈妈接到小雨打来的电话,不敢相信电话那头是自己的女儿:“口音完全变了,一口的河北腔。”
一见面,发现女儿竟然还穿着6年前的那身红校服!只不过红色已变成了紫黑色。下身还是穿着6年前的一条毛裤,早都是大洞小洞了。毛裤里面什么都没穿,连一条裤衩都没有。
派出所的电取暖器开到顶,小雨还是不停地发抖。
这一天是年12月9日,离她被拐卖,差10天就整6年了。
劫后
小雨回到家里,什么都没变,只是比6年前更破了。爸爸为找她,把家电都卖了。
到医院一检查,发现她患有各种疾病。不但没长高,还从1.54米降到了1.52米。一直发烧,打了一个月的点滴。
同班同学已经上大学了,只有她陷在了泥潭里。
一家人为她的将来发愁。爸爸为她报了个电脑补习班,键盘上面的字母,她两个月还认不全。
她每天去练打字,是班上最慢的。
现在,她一个人不敢出门,怕田家的人又找来了。
最痛的事,她连对妈妈都不说,独自承受着的6年苦难带给她的噩梦。
至于官司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下来。听说要发回高碑店市检察院,小雨已经哭了好几回。一听说要再回那个地方,她浑身发抖。
爸爸想起诉给她办了户口、结婚证、生育指标的那些单位,找了几个律师,人家都劝他别告,告不赢,花冤枉钱。而她家里欠着债,连看病的钱都成了问题。
每当说起那天早晨被拐的经过,小雨都会把头埋下去,低声加上一句:“要不是刀口发烧难受,我也不会上那辆车的……”
好像大家都在责备她犯了错似的。
争议
年9月2日,被告人田志宾被北京市丰台区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有期徒刑13年。
这是法律能给予田志宾最重的量刑了。
拐卖妇女儿童这种罪恶勾当在我国屡禁不绝,原因何在?
问题在于对“买主”打击不力,给“买方市场”埋下了侥幸的火种。
法学界人士认为,按照法律条款,买家原本可以按照非法拘禁、抢劫财物、屡次暴力侵害、多次强暴这些罪名数罪并罚,判刑二十年以上直至死刑,刑罚的力度会比“拐卖妇女罪”重得多。
从各种角度看,“拐卖妇女”这条罪名的存在,只是保护了买家,成为买家的保护伞。
解决这一历史问题,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!